木言

不用工作的周六，Reese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他能听到Harold在阳台摆弄洗衣机的声音，滚筒嗡嗡地把洗衣液和衣服搅在一起。Reese看着椅背上的衬衫和裤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等Harold都洗完再洗自己的。

股指和大宗商品价格的推送把手机弄得叮当作响，Reese瞥了一眼索性关了声音。原油价格疯狂地下跌，他能想象出Zoe已经黑掉的脸。还好他没再做长线，Reese幸灾乐祸，并且今天他还休息，可以去疗养院看看Margo.

烘干机的声音代替了滚筒声，Reese掀开被子拎着衣服也去了阳台。木质的地板有点儿凉，男人走了两步又回去穿上拖鞋。

“早上好，Reese先生。”Harold弯着腰把衣服从烘干机里往外面拽，听见有脚步声，就钻在机体里问了声好。

“没开地暖吗？”Reese帮忙把晾衣架摇下来一点，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还没那么冷，”Harold钻出来，看了一眼洗衣机，“内裤和袜子不能放在一起洗，Reese先生。”

“忘了，”Reese用两根手指把袜子夹出来扔在一旁，“一会儿洗，我先去洗澡。”

男人从盥洗室里走出来的时候Harold已经把面包烤好了，黄油从冰箱拿出来切下整齐的一小块摆在碟子里，一杯牛奶在微波炉里转着，咖啡壶也在噗噗作响。

“早餐我还是能应付的，”Harold搓搓手，拉开一把凳子坐下，“身材不错，Reese先生。”

“噢，我去换衣服，你先吃。”Reese惯例只裹了片大浴巾在下半身，头发还滴着水。

少年进厨房去端牛奶，耳朵有点儿发红，被头发遮着没人看得见。

“我一会儿去看Margo，你要一起吗？”Reese换了衬衫出来，他不确定少年是不是还想去那家疗养院。

“嗯，”Harold点点头，“我有点想她。”

“你觉得Root... 就是Samantha Groves怎么样？”Reese突然换了个话题。

“Groves女士不是那种友好的心理指导，”Harold眨眨眼睛，“她对所有来访的家长都说过‘不要忽视你的孩子’，但她的确关心我们。”

“嗯，”Reese突然觉得胃口变好了，他放下黄油刀对Harold说，“她说你很聪明。”

“你确实很聪明。”不等少年说什么，Reese自顾自地又说，这次带了点儿沾沾自喜的意味。

*

Margo依然把轮椅停在疗养院门外修剪得当的草坪上，深秋的风已经带了点儿凛冽的凉意，不过好在没有多久Reese就出现了，Harold走在他身边。

Roger去世后Margo一下老了很多，她握住Harold的手拍了拍，仔细端详了少年一会儿。

“快进去吧。”Reese推着轮椅进门。

“我希望他没有虐待你，Harold.”Margo笑着对少年说，“现在诉苦的时间到了。”

“Reese先生很周到。”Harold摇摇头。

“要保证自己的三餐，”老妇人拍拍Reese的屁股，男人一下跳了起来，“他自己经常忘记吃饭。”

Harold忍住笑点点头，Reese则一脸没办法的样子由着Margo又在自己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倒点水吧，Harold.”Reese拍拍少年的肩，后者会意地离开房间。

“遇到问题了？”Margo转过头似笑非笑地问，“我得事先说明我也没有养过孩子。”

“Harold这个年纪是不是该谈恋爱了？”Reese没有在意老妇人的调侃。

“别告诉我你觉得介绍女朋友也在你的义务之内。”Margo的嘴巴张成一个圆。

“没有，”Reese摆摆手，显然在苦恼的并不是这个，“如果他带...女伴回来我应该出现在家里吗？”

“John...”

“我是说隔音什么的，毕竟...”Reese继续说着。

Harold端了水刚好站在门口，听到Reese这么一句话尴尬地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转身走。Margo对Reese使了个眼色，男人显然也发现了Harold，但话头想收住已经来不及了。

Reese瞥了一眼Margo，有一位比自己年长的慈祥女士在身边让他觉得和Harold谈论这个问题变得合适很多，于是他上前接过水杯把少年引进来，清了清嗓子：

“Harold，我不反对你和女生交往，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带回家，我不会...不会给你设定限制，”Reese一口气说下去，怕被打断一样，“附近的便利店有安全套，今天回去的时候我们可以买一些。家里应该有，但只有一两个。”

Harold在男人说话的时候不停地看向Margo，而老妇人只是安坐在轮椅上一脸“过一会儿就好”的安抚表情。少年只能一边不停地用手扶眼镜来缓解窘迫的情绪，一边听着Reese说着打算给自己房间装一层吸音海绵。

那我的房间就成了海妖的巢穴了，Harold有些忍无可忍地想。但他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承认，像Reese这样总是用无限善意办出好笑事情的这种行为让他对他没有任何距离。

Reese如果知道他想破脑袋的方法每次都是用一种出人意料的效果达成目标——让Harold觉得没有陌生感，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我没有女朋友，Reese先生。”终于等到Resse说完，Harold赶紧丢了一句出来。

“噢，那贴海绵可以等到之后再说，”Reese回答，“安全套也可以先不用买。”

Margo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

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三周之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开始形成了。

Reese每天会比Harold早起十分钟，迅速冲完澡后吐司机刚好把切片吐出来。煎鸡蛋时Harold在洗漱，等少年换好衣服坐上餐桌牛奶也刚刚热好。中午两人各自解决午餐，通常晚餐Harold也得自己解决。Reese每天晚上回来时Harold会在书房摆弄电脑，阳台上洗衣机和烘干机工作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如果晚一些少年通常已经熄灯睡觉了，客厅里一盏地灯亮着，是Harold给他留的。

这天Reese醒的时候闹钟还没响，离起床还有四十分钟，阳台上有水流声传来。男人翻身去Harold房间看了一眼，被子是掀开的，少年果然不在房间里。

那在阳台的一定就是Harold了，Reese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自己在早晨偷偷跑去洗东西只会有一种原因，Reese对此无比清楚——Harold遗精了。

早餐的时候Reese特意在牛奶里加了点蜂蜜，鸡蛋也多煎了一个，带着成年人沾沾自喜的关切连碟子一起推过去。

Harold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加量的早餐，“Reese先生？”

“多吃点，Harold. 这都是正常现象，你知道的...”Reese说着又把面包递过去，“每个男生都会有。”

Harold一瞬间搞清楚了状况，他用指关节敲着桌子说：“是我流的鼻血把枕巾弄脏了，Reese先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男人一口咖啡呛在喉咙里，勉强咽下去之后不停地咳嗽：“噢，大概是天气...咳咳咳...太干燥了，这周去买加湿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