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言

时间流水一样过去。对Reese来说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平顺，但也远没有到难以为继的地步。他通过了警局的笔试，面试和体能这样的考核对一个退伍的士兵来讲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现在他成为了警察学校的Reese学员，被“前辈”领着接受训练。 

显然我们的Reese先生在模拟实战上的经验并不比他的前辈们少，总是被当成菜鸟一样对待并不是件舒服的事。但枪支冰凉的熟悉触感和模拟子弹射穿障碍的声音多少缓解了他连日来的焦躁，连着夜里的噩梦也少了许多。 

“希望你成为正式警官后纽约的警员枪击率不致突然增长，Reese先生。”Finch皱着眉头，看上去颇为担忧。 

“不会的，我保证。”Reese努力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有说服力一些，但手边刚上完油的锃亮手枪极大地降低了他的可信度。 

“我选择暂时相信你。”Finch又看了桌上的武器一眼（他坚持使用“武器”这个词语，即使Reese反复强调那只是一把装着空包弹的手枪），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然后把各类瓶瓶罐罐从箱子里拿出一字排开。 

小个子男人慢条斯理的动作和最终摆在桌上的药瓶的壮观队伍总是让Reese觉得这是针对他在客厅里公然清理“武器”的报复。 

“Finch...可以不用吃这么多种药吗，在我看来这些药物的作用都一样，只吃一种难道不行吗？” 

“不行。”斩钉截铁的拒绝。 

看吧，他就知道这肯定是Finch在报复。 

“三环类抗抑郁药阿米替林、氟西汀、能明显减轻你的警觉性增高和闪回症状，丙戊酸钠用于治疗各型小发作、肌阵挛性癫痫、局限性癫痫、大发作和混合型癫痫发作，简单来说......”Finch指着桌上的药瓶努力解释着药理作用。 

“Harold... 我吃就是... ”Reese无奈地把药片倒进嘴里。

小个子男人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把桌上的药瓶依次收回药箱。

“噢，你真是个贴心的房东，Finch，”Reese凑近小个子男人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是不是还要考虑一下对患者的心理关怀，嗯？”

“快回去休息，Reese先生。”把Reese赶回楼上后的某人耳朵开始可疑地泛红。

Finch捏了捏发烫的耳朵，开始严肃地思考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从房东变得像保姆——嗯，大概是从Reese枕着自己肩膀睡着的夜晚开始的。 

收到退伍军人事务部寄来的黄色信封的那天晚上，他把跌坐在地上的Reese扶起。他记得他全身重量压在自己背上的疼痛，也记得他因为茫然而显得湿漉漉的眼神。 

“不是只有你一人经历伤痛，但我们还是要继续前行。” Reese听罢只是眨了眨眼睛，在Finch没有搞懂他究竟听没听进去前就向后倒去，连带着小个子男人一起仰在了床上。 

“Reese先生，请注意你的举止。”Finch奋力歪过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有些愤怒。

“嗯。”Reese简单发出这么一个音节，而后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将头枕在小个子男人肩上，胳膊轻轻环住他的脖子后就没有再说话。 

Reese竟然睡着了。Finch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总不至于和一个睡着的病人讲什么隐私或者界限问题。 

灼热的呼吸均匀地略过皮肤，Finch抵在高大男人胸前的手也跟着微微起伏。他试着动了动，发现对方并没有醒来的征兆，便挪开环住自己的胳膊离开了。 

噩梦还没有侵袭到床上的男人，Finch给他掖好被角后悄声离开。 

“Nathan... ”小个子男人站在楼下空旷的客厅里，盯着透进来的一道月光喃喃，“我不会让他像你一样。”

如果你一直住在纽约并且持续关心着报纸上的头条的话，那你一定知道Nathan是谁。在少年时就创建了IFT公司的前途无量的英俊年轻人，为了国家投身于战场，为信息化战争的胜利做出了极大贡献。然而他的生命止于两年前，新闻占据了当日报纸的头版：

“IFT总裁、前军官Nathan Ingram今晨于家中自杀身亡”。

死因没有出现在标题里，但报道中提及Nathan退役后患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因此当第一次在街边撞到Reese，看着散落一地的文件中夹着退役军人的住房申请，及至后来发现Reese也有PTSD症状时，Finch觉得这大概是上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Reese已经成为Reese警探，Finch也早就允许他的房客从楼梯而不是屋外的逃生梯下楼。噢不对，他们已经住在同一层楼，准确来说是同一间房间里了。

这天晚上Reese照例长手长脚地环住小个子，看着Finch在自己的怀里找到舒适的姿势睡好，禁不住笑了出来，手熟练地探到Finch的睡衣下面，不轻不重地揉捏着肚子上柔软的肉。

“Reese先生，你是在提醒我要减肥了吗？”

“我在提醒你我们要做晚间运动了，Harold.”某人的手从腹部上移到胸前的两点。

在交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后他们互相对视着。

Finch想起某天Reese问起那句“不是只有你曾经历痛苦”的意思时也是这样温柔的眼神，而在他刚开口说出“我的挚友”四个字后Reese就吻住了他。他还没说出口，可他已经懂得。

Reese想起他曾经五个房产经纪人用同一个理由拒绝了他的租房申请，然后就遇到了这个撞到他的小个子男人，然后他就有了一个住所，然后他又有了一个家。

“专心点，Harold.”

“该专心的是你，John.”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