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言

“我们去打篮球吧，Finch.”晚上甫一出现的Reese就兴致勃勃地拿起客厅角落里的篮球——是的，Finch真的买了一个篮球。

故事里伴着姑娘们欢呼的篮球比赛竟然还没让Reese精疲力尽。少年用两分钟的时间看着Finch穿好外套，然后一只胳膊夹住篮球，另一只挽起他就出了门。

17岁的Reese就这么硬生生地将Finch在深夜拽到附近的露天球场上，然后自顾自地开始运球、投篮，姿势优美而标准。

深夜的街道安静得不像话，路灯橙黄的光线和冷白的月光混在一起溶溶地覆盖着一切。篮球和地面接触发出砰砰的声响，鞋底和地面摩擦的粗糙声音，每当球划出漂亮的弧线进入篮筐的时候，Reese扭过脸来略带得意的笑容，就着朦胧的光线已经隐约透出一股成熟的英气来。

“不来试试吗？”少年擦着汗走到Finch面前。

“我的脊椎和腿都支撑不了这项运动，Reese先生...”

“定点投篮而已，Finch，来试试。”

Finch感受到Reese从后方整个贴上来时僵了一下，但随后少年再正常不过地纠正他的投篮姿势让Finch觉得不过是自己多心了。他努力忽略背后传来的有力心跳声和温热的呼吸，将球对准前上方的篮筐。

夜巡的警车停在球场一边时Reese正在为Finch投进了第一个球而开心不已，转头却看见警官一脸狐疑地向他们走来。17岁的孩子刚巧处在“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和“对权威或武力存在本能的畏惧”之间。但饶是这样，Reese依然默不作声地站在Finch身前半步，挺直着脊背面对着走进的警官。 

“能告诉我你们深夜在这里干什么吗？” 

“我们...” 

“晚上好，警官。我是这孩子的叔叔，他明天有一场很重要的比赛，”Finch向前一步走出Reese的身影，和警官解释起来，“所以他想趁着最后再进行一些练习。” 

警官很容易就被看上去谦和善良的Finch说服了，打开车门时他还回过身来向他们招了招手： 

“祝你明天好运，小子！”

Finch礼貌地招手回应，Reese却闷闷地拿起了篮球就准备离开。 

“从什么时候起你成了我叔叔了？”回到公寓后就把自己陷进沙发里不说话的Reese最终还是开口抗议起来。

“那我是谁呢，Reese先生？”Finch走上前去习惯性地想去揉一揉少年的头发，却被Reese一偏脑袋躲过了，“这是在和我赌气吗？”

“你就是Harold Finch.”Reese最终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你就是Harold Finch.”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就抱住了站在面前的Finch，脸颊在作家的胸口磨蹭着。

像抱枕一样被抱住的Finch觉得是时候给Reese介绍一个合适的姑娘了，毕竟令人烦恼的青春期似乎已经到了啊。

【Jessica是个有着一头金发的漂亮姑娘，甜美、善良而又温柔.】

趁着Reese终于睡着，Finch在文档里敲出了这么一行字。大概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姑娘吧。

第二天晚上Reese的敲门声急促而沉重，好像蕴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愤怒。Finch打开门后少年一阵风一样地冲了进来，把脚步跺得震天响。

“Reese先生...”

“Jessica，Jessica是你创造出来的对吧。”刚经历了变声期的男孩儿刻意压低嗓音后听上去竟然有点不怒自威的意味。

“是的...我希望你们相处得愉快...可是你看上去不怎么高兴？”Finch有些疑惑，Reese难道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儿吵架了吗？

“不要把我和别人凑成一对，Finch，”Reese按住作家的肩膀，看进他的眼睛“不要凭你的猜测就来干涉我的生活。”

Finch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笔下的人物会站在自己面前要求他不要再干涉他们的生活，这听上去简直荒谬至极。但从Reese站在公寓门外的第一天起，在Finch眼里他就不再是一个纸面上的人物了，把自己从一个全知全能的位置降到沉默的守护者，从Reese的7岁，到17岁，延伸至之后的每一个年月。

“我很抱歉Reese先生，我本意并非...干涉你的生活。”

所以他不要便不要吧，这个世界就是他造给Reese的，怎样合了他的心意就怎样来也完全没有什么不妥。Reese热爱的他便浓墨重彩地写，Reese排斥的他统统推翻重建。那个叫Jessica的姑娘，他今晚就能让她转学离开。 

意识到自己刚刚由于冲动而说错了话的Reese变得手无足措了起来。虽然Finch的脸色还是和平时一样淡定而平静，甚至在道歉后依然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我不是那个意思...Finch...Harold...”

“我知道，Reese先生，快去睡吧。”Finch看着还是孩子做派的Reese还是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凑上去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一个晚安性质的吻。

“嗯，”Reese摸了摸额头，“我是说，有你就很好了，所以我不需要Jessica或是别的姑娘。”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