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ll Death Do Us Apart
1
Cater接到Reese的电话时愣了一下，这是六个月以来这个高个子男人第一次联系她，在...那次的爆炸之后。
“Joss，这么久不联系是不是想我了。”低语一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几乎要黏住警探的耳朵。
“难道又有什么越界的事情要做？”她停顿许久，犹豫着是否要关心一下前特工的状况，然而最终还是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警探，半小时后我在两个街区外的教堂等你。”Cater几乎可以肯定电话那头的人在说道“教堂”时轻笑了一下。
当她到达教堂时，Reese已经在那里了。整齐梳向一边的头发，微微上翘的嘴唇，甚至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似乎都和六个月前没有半分差别。然而——
扣子扣到最上一颗的白色衬衣，黑色的马甲，完美修出男人轮廓的燕尾服，还有系在挺括衬衣领口的，与其他整洁完美服饰格格不入的，歪斜皱巴的领结。
“John,你还好吗？我们这是在......”Cater收回逡巡的视线，疑惑道。
“放松警探，我没有绑架神父的打算”，燕尾服将眼前的男人衬得更加英俊，修长的身形，灰白的头发，深邃而温柔的眼睛中的光彩此时水润得像是夏日傍晚暴雨后的森林，“我来是为了求得上天的祝福。”
“天,所以你是说......”Cater觉得此刻再发生什么她都不会觉得惊讶，同时又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上，沉重得让她几乎要不能呼吸。
“是婚礼，我和Harold，”Reese平静地微笑，在提到那个名字是声音里依然有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我不想弄出很大动静出来，但是婚礼总是需要一个见证人，Joss。”
Cater此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只能紧紧地抿住嘴巴然后用力地点点头，再点点头。
2
六个月前Cater和Fusco赶到城郊的那间已经被爆炸毁成废墟的仓库时，前特工抱着浑身是血的Finch瘫坐在地上，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红色的天空像极了末日前的舞曲，只等那一刻哨响，而后一切都变为虚无。
“Mr Reese,你知道我的应急方案，请你变成我......”烈焰中那个戴眼镜的小个子男人的声音竟然清晰可闻，然而所有人都听出其中生命流逝的声音。
“Harold，你想不想要一场婚礼，只有我们俩。好吧，还有神父和一个见证人。我们挑一个没有号码的下午，仪式结束后也许可以去吃肋眼牛排。”Reese对老板的话语恍若未闻，只是轻轻地擦去怀中人布满鲜血的面庞，温柔地微笑着，眼中的柔软好像晴朗天气里高空的云朵，在这个充满鲜血的布景里显得有些残酷的诡异，却又出奇的美好。
“Mr Reese，你......”小个子男人听到这样的回答并不惊讶，甚至也轻轻勾了勾唇角，然后叹了一口气，“我假设你...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
“是的，Harold，我听到了，”高大的前特工将怀中的人紧了紧，远看像是孤独的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执拗却又脆弱，“我回答了你，所以你也回答我好吗。”
沉默，沉默的让Reese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John，你知道我...从没拒绝过你合理的要求...当然，那些...打探私人信息的...它们当然是不合理的。”越来越低的声音里蕴藏的笑意越来越浓，然后突然地，什么都不见了。
爆炸后的轰鸣，烈焰燃烧的热浪，警车刺耳的警笛，警探难以抑制的抽泣，甚至远处天边的血红，它们都消失了。
只有那两个人还在那里，戴眼镜的小个子男人被另一个拢在怀中，他们的嘴唇轻轻触碰，好像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他们最初和最后的亲吻。
3
Cater看着Reese在神父面前戴上戒指，那是一枚简洁的男戒，两股交缠成一个完整的圆。他将自己和 Finch的戒指交缠在一起，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是两个人的誓言。
“我奉至高的圣父、至爱的圣子、至圣的圣灵宣告你们成为一体；上帝所结合的，人不可分开。上帝与你们同在，直到永远，阿门！”
Cater在神父的祝福声中终于落下泪来，慈祥的神父避开了“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的誓言，因为我们都知道死亡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仓促得让人来不及想出合适的言语来表达。
“直到死亡将我们合为一体。”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满足地亲吻自己的无名指，低低地呢喃。下午的阳光穿透教堂彩色的琉璃温柔地笼罩在他身上，看上去真的就像被上帝赐福了一样。
死亡对现在的Reese来说就像一个必然来临的节日，一个能让他和所爱的人再次相见的恩赐。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渴望死亡，他答应了Harold，在那样一个漫天火光的傍晚：
“Mr Reese,你知道我的应急方案，请你变成我......”
“好。”
学着变成另一个你，悲悯而不懈地去拯救旁人的生命。然后在死神带着镰刀出现时，握紧无名指上那枚缠绕的戒指，欢喜地去见你。
“说真的Harold，我想我首先得学会的就是怎么系这该死的领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