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言

Reese看见Harold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在洛杉矶的工作彻底结束了。除非丧失理智今后都不打算做这一行，否则他决不能帮一个刚成立的、与自己养子有着密切关系的科技公司做私募基金。

“养子”，Reese撇了撇嘴，仿佛为自己被迫使用这个词语进行思考感到不快。但他没有在这一点上多想，面色阴沉地给Fusco递了个眼色后就走出IFT这间狭小的办公室。Fusco也几乎立刻也意识到Reese不能参与项目，他深吸了一口气，祈祷凭自己一个人能说动Nathan。

Harold没去回应Nathan投来的询问目光，他低着头没犹豫地跟在Reese后面也离开了房间。Reese走进电梯，门快合上时从缝里看见了Harold，他叹了口气还是给少年摁了打开键，但是扭过头没去看他。

这大概是两人人生中最长的一次电梯旅程，小小的轿厢里只有呼吸声，就在尴尬值上升到顶点快要爆表时电梯到达了一楼。Reese抬腿就迈了出去，好像后面有怪物在追赶一样走得飞快。Harold在后面跟得吃力，到后来慢慢小跑了起来。Reese察觉后略微放慢了脚步，但依旧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回头。

他心里憋了一股无名火，四个人几天几夜熬出的计划书，眼看着就要试点，突然自己就被隔绝在外不能插手。这种感觉就好像...好像你兴冲冲地打扮好想要参加期盼许久的宴会，到了签到处被告知主办人取消了对自己的邀请一样。Reese甩甩头，为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拿宴会做比喻感到可笑。

Harold惴惴不安地低头跟了一路，脑子里解释的说辞飘过一大篇一大篇。但前面暴走的男人从头至尾都好像打定主意要忽略他，那一大篇一大篇的解释就突然没了用武之地，乱糟糟地搅合在一起。就在少年觉得要这样一直走到天黑时Reese转身进了一幢楼，Harold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到了住处。

Reese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房卡刷开门走进去，没有把门关上。于是Harold察言观色地慢慢走了进去，回身关好房门。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这是Harold和Reese在同一屋檐下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时刻，一个不想开口，另一个不知怎么开口。Reese从没有订过规矩，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宽容得没有底线。这次他可能真的越界了，少年看着男人站在窗边高大的背影想，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Reese在这时转过身来，房间的窗帘只拉开了一半，男人由于背着光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Harold能感觉到自己开始紧张，手心也微微出了汗。

“早餐吃了吗。”

Reese终于开口，却问的是这么一句。Harold猛地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Reese。

“现在还不到九点，”Reese哑着声音重复了一遍，“早餐吃了吗。”

“... 吃了...”Harold机械地回答了一句，深吸一口气准备说什么，却看见Reese摆了摆手，不想再继续说话的样子。

“Reese先生，”Harold没理会，接着就要继续说，男人看起来困极了的样子，拖着腿坐在床上随时都能睡着，“Reese先生。”

Reese依旧没什么反应，垂着眼睑放平了枕头。

“John.”少年第一次叫出男人的名字，走过去摁他的手。

Reese仿佛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手僵在那里，终于抬起眼睛同Harold对视。

“Nathan Ingram想拉你入伙？”Reese问。

“嗯，”Harold的手闪电般缩回来，点点头嗯了一声，“邮件里说的是想要购买我的程序，昨天他说也可以让我技术入股。”

“你还没有成年。”Reese叹了口气。

Harold误解了Reese的意思，他以为男人在说他太小根本不能成事，刚刚那一点儿愧疚和不安一扫而空，站直了身子说：“还有545天我就是法定的成年人，Reese先生，但我根本不认为着545天对我来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用年龄来衡量能力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Harold，”Reese被少年罚站一样的姿势逗笑了，随即又叹了口气，“未成年不可以自行入股。”

“噢——”Harold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起来。

Reese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Lionel？”

Fusco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炫耀着自己在半小时内就说动了IFT合作。Reese不紧不慢地拆着他的台，一边给自己到了杯水。

“对了，你是怎么打算的？不能参加项目可以直接回纽约，还能赶上圣诞节。”Fusco似乎想起自己不能陪儿子过圣诞这个事实，嫉妒地问Reese。

Harold一直在竖着耳朵听Reese说话，Fusco声音不小，“回纽约”三个字从听筒里传出来时少年下意识地揪紧了衬衫下摆。

Reese一眼扫见这个动作，顿了顿后说：“我和Harold打算待到圣诞结束，就当是度假了。顺便看看你们熬夜通宵。”

Fusco在另一边骂了一句，挂掉了电话。

Reese把手机收回口袋后发现Harold依旧在看着自己，隔着眼镜也能看到少年眼眶有点泛红。

“不用谢。”Reese赶紧说，生怕下一秒Harold就哭出来，他可没什么哄青少年的经验。

“你刚刚通话的时候我忘记眨眼了，眼睛酸。”Harold解释自己眼眶发红的原因。

Reese假装相信地耸耸肩，然后说要去冲澡，熬了近一周觉得哪里都是臭的。由于玻璃是磨砂的，Harold在男人走进浴室时就走出了房间，然后联系了Nathan.

“Harold，有投资公司愿意帮我们融资！”Nathan的声音透着兴奋，完全忘记了之前Harold神色不安地走出IFT的样子。

“恭喜。”所以Reese在忙的是这个，所以他现在由于自己而不能跟进这个项目。

“Nathan，你说的技术入股，”Harold打断电话那头的青年激昂的未来展望，“可以以我监护人的名义吗？”

“啊...如果你坚持的话，噢，我忘记你还没有成年。”Nathan懊恼地一拍额头。

“我坚持，”Harold说，然后仿佛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笑出来，“算我送他的圣诞礼物。”

Harold回房间时Reese下面围了条白色的浴巾刚好从浴室里出来，上半身还湿淋淋的，指了指玻璃说：

“晚上你洗澡我也出去...这个设计真...Harold？”

Reese疑惑地叫着少年的名字，因为他被突然地抱住了，然后又突然地被松开。Harold往后退了两步，衬衫沾着Reese身上的水迹，手上也是。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吸了半天的气只吐出来一个词：

“John.”

TBC.

老板年纪小归小，送起东西给老李依旧是那么土豪_(:з」∠)_

我觉得自己最近写东西有点儿言情...不晓得怎么回事...接受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