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言

[系统提示：您的守望者已出现]

“守望者是什么”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一个银色的小球夹着风呼啸而来。Reese本能地接住，狠狠握在掌心。

“天呐你轻点，虽然我是守望者，但我也是会痛的！”银色球体发出了吃痛的叫声。

“你是什么？”Reese提起声音问。店里其他人的目光都向这里聚集，于是他快步走了出去。

“我是守望者，”来到室外后小球一下子从Reese手中挣脱出来，“简单来说就是负责保存你在游戏里的踪迹和记录，负责任务的送达和监督完成。”

Reese活动着刚刚被小球震得发麻的胳膊，一言不发地盯着这个喋喋不休的小东西。

小球在空中弹跳了两下，绕着Reese转了一圈：“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设置我的形态，大块头。”

“马里努阿犬。”Reese脑中立刻浮现出某次执行任务时被目标人物扣押的军犬。

手里的圆球落到地上后“嘭”一声变成一只威风凛凛的军犬，从头到脚抖了一遍自己的毛，微微有些不满：“一只狗，说实在的你真的不能想出更好的主意了么，比如老鹰什么的？”

“叫你Bear好了。”变成大型犬还在说人类语言的某个“守望者”的抗议被完全忽略。

“凭什么我要变成一只狗还要叫一头熊...”守望者依然无比怨念地嘀咕。

喋喋不休得大型犬在看到迎面走过的三个黑衣人后戛然而止。Reese奇怪地看向它，想调侃一句是不是猫叼走了狗的舌头，却顺着它的视线看到了那些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

Reese用自己多年来良好的杀手信誉保证，他们携带了不止一种重型武器。

“碎镜者。”Bear打了个响鼻。

“等等，什么是碎镜者？”Reese觉得自己需要一本操作说明书或者世界构架指南之类的，这些奇怪的词汇让他久经考验的大脑运行得很不顺畅。

“总之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存在，不要招惹他们。”Bear不由分说地把Reese拱进了刚刚出来的那家店。

 

“他需要一套合适的衣服，”Bear迈着步子轻快地跑到Finch面前，“他身上的臭味快把我弄疯了。”

“好。”Finch觉得面前的大型犬朝自己眨了眨眼睛，但是一只狗会眨眼睛吗。

“Reese先生，盥洗间里备有剃须刀等物品，我想你也许需要清理一下自己。”Finch朝Reese微微点头致意后一瘸一拐地走进里间准备衣物了。

“我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Bear，但是他知道，这很可疑。”盥洗间里高大的男人一面修理自己的胡子一面说。

“这并不奇怪，John，你是镜人，在进入游戏时的个人信息在这个世界里是公开的，”Bear不以为意，“虽然我能猜测出你填写的信息多半是虚假的，并且你没有填写职业。”

“镜人？Bear，你们有没有什么名词解释专用手册什么的？”

“镜人就是通过虚拟现实眼镜进入“第二人生”的玩家，”大型犬蹭着Reese的裤脚，“你为什么不填写职业？”

“麻烦。”Reese解决了自己凌乱的头发和纠结的胡须，干脆地回答。

“Reese先生，”门外响起Finch的敲门声，“十分抱歉我的衣服并没有适合你的尺码，但是此前我定制的店员制服应该合身，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先穿这个，我放在门外了。”

“Bear，你刚刚跟他说好了是么？”Reese咬牙切齿地拿着衣服看向蹲在一旁的大型犬。

“这衣服挺好看，再说你也需要一个职业来获得金钱，这可是本区最受欢迎、评价最好的下午茶店了。”

竟然...竟然大方地承认了。

Reese无奈地套上衬衫，努力忽视胸前印上的煎绿茶甜甜圈图案。

什么？还有一条粉色的围裙？噢，他可没看见那种东西。

“Finch也是镜人吧，他的语言、动作和神态都很真实。”Reese整理着衣领走出盥洗室。

“什么？他不是，”Bear嘴里叼着被嫌弃的围裙，说话都含糊不清，“没有注册资料，身边也没有守望者，Finch是本游戏中的人物。”

 

*

Reese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衬衫（还是印着卡通图案的那种），扎着粉红色围裙的样子，不由一阵恶寒。正准备打消要在Finch手下工作的念头时，Bear又轻快地跑向了小个子男人，摇着尾巴说着什么。

他能感觉到Finch朝自己看了一眼，而后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慢慢走过来：“本店正需要人手，Reese先生，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小叛徒。Reese狠狠瞪了大型犬一眼。

不会有比我更贴心的守望者了。Bear把黑溜溜的眼珠睁得更大瞪了回去。

 

“Reese先生，5号桌的客人加点一杯红茶拿铁，去糖。”

“知道了，Finch.”

“你好，我要六只甜甜圈，抹茶巧克力各三个。”

“好的。”

于是在现实中总是握着武器的手变为总是拿着粉红色的盒子，粉红色的围裙配着白色衬衫竟然也意外地没那么难看。Reese按每一位顾客的要求拿好甜甜圈，包装，收银，找零，末了再附赠一个迷人的笑容，外卖窗口的队伍迅速地长了起来。

“老板，你真的没有再招店员得打算吗？”歇业后Reese长手长脚地歪在大堂书架旁的沙发上。

“鉴于你目前的状况我已经答应为你提供两个月的免费住房，并且不减薪酬，”Finch对着电脑核对着一天的营业额，“员工成本太高了，因此目前就只有我和你。”

“简直不能想象之前你一个人是怎么运营的。”Reese撇了撇嘴。

“我想我应该感谢你，在你来之前我的店里没有这么多顾客。”Finch的语气不只是在讽刺还是夸奖。

万恶的资本家。Reese默默在心里总结。

“你帮我找的好工作，Bear. 明天你叼着盘子送茶点去。”Reese挠了挠大型犬的头，而后轻轻打了一下。

“这才叫‘第二人生’，我打赌你现实中过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Bear甩甩脑袋窝在垫子上。

Bingo.

他的现实中没有这样晴朗的天空，没有这样甜蜜的味道，没有这样闲适的节奏，也没有穿着三件套的书卷气资本家老板。

所以即使觉得游戏荒诞，Reese也没想过直接退出。

 

“嗡——”

“嗡——”

十秒钟Reese后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震动，现实世界的。

摘下眼镜时大型犬、床铺、茶点店都在一瞬间消失，连带着萦绕在鼻尖若有若无的甜甜圈香味。

“明晚七点。”

简单明了的短讯。

 

原本在自己身旁的高大男人突然就消失不见，手中捏着的两个甜甜圈也掉在地上，果酱糊了一地。Bear甩了甩毛，尝试着舔着地上的果酱，然后被甜腻的味道刺激得打了个响鼻。

“B区主控翼人，请求保存玩家John Reese的游戏进度。”

[请支付200币]

Bear毫不犹豫十分慷慨地把Reese账号上仅有的200币支付了出去。

[已保存玩家John Reese的游戏进度]

“下次忘记保存进度我可不帮你擦屁股了。”Bear舔了舔鼻子上沾到的酱咕哝着。

 

“叮——”显示屏上跳出一条200币的收付通知，莹白的光线在一个人的眼镜上反射着幽幽的光。那人眨了眨眼睛，关掉提示。

TBC.